马丁·福特：20年缓冲后进入机器人时代

在不久的将来，或许只消二三十年，人工智能发展，将彻底颠覆人类社会的形态。无论是蓝领工人，还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记者、律师、医生等社会精英，都将面临机器人的挑战。根据硅谷企业家、《机器人时代》的作者马丁福特(MartinFord)的描述，以机器人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将在高端制造业、医疗、教育、写作等领域站稳脚跟。这并非危言耸听。最近，英国央行首席经济学家安迪霍尔丹(AndyHaldane)在媒体上警告说，未来10到20年内，美国和英国分别将有8000万个和1500万个工作岗位会被机器人取代，占到两国就业市场的五成。在《机器人时代》一书中，马丁梳理了当下机器人发展的现状，人类被机器人取代端倪已现。尽管目前作为搬运工，和人类相比，它们还略显笨拙和迟缓，但实际上，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率先展露出惊人的才华，比如，会拉小提琴的机器人、能根据体温等身体指标感知人类情绪的机器人。马丁坦言：人工智能和计算机几乎是同时同步的。在2009年之前，除了科幻作家和电影制片人之外，几乎没有人会谈论机器人取代人这个问题。但这两年，我收到了越来越多的来信，开始诉说他们对被自己未来将被机器人取代的担忧。这其中就包括了为数不少的教师、律师和外科医生。远虑和近忧交织在一起，人们出现紧张、恐慌情绪在所难免。不过，在接受《第一财经日报》邮件专访时，马钉福特表示：机器人时代的到来是大势所趋，任何人都无法扭转。但是，我们也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疑虑和恐慌上，而是应该以理性的态度，拿出合理的应对策略。他认为，合理的政策加上有力的引导，在20年的缓冲期内，人类能以昂扬自信的姿态步入机器人的时代。第一财经日报：按照你在《机器人时代》中的描述，所有的行业或早或晚都会被人工智能渗入，人类出局是早晚的事情。有什么理由不感到恐慌呢?马钉福特：我的想法是没有理由沉溺在恐慌之中。我们还处于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初级阶段，我们还有20年时间对自身、对社会进行调整。首先，我们需要改变的是自身的知识结构。之前的知识和专业技能在未来已经不适应机器人时代。哪怕你是律师、教师，或者是富有经验的园丁，专门伺候那些极为稀有昂贵的花草，你都需要重新学习，尤其是学习和人工智能交互甚至是研发人工智能的技术和知识。同时，从社会层面来说，政府管理层应该出台相关政策，保证大量工作岗位被机器人取代之后，人们仍有收入保障，并且有机会重新就业，至少有事可干，不会产生被社会遗弃的厌世感。虽然，人工智能大量被投入应用，会让整个社会不可避免地产生阵痛，但有幸的是，我们已经及时发现了问题，做出调整都不算艰难。这也是我撰写《机器人时代》的原因，一方面，为社会大众提个醒，另一方面，呼吁政府、政治家、学者、研究机构一起来为人类社会的未来出谋划策。日报：在机器人时代，什么职业和行业能够获益?马钉福特：我刚才提到了，和人工智能研发、人工智能交互应用的相关专业在未来会相对比较安全，有比较多的就业机会。人工智能相关行业获益毋庸置疑，其他行业，比如大量的制造业、各类服务业的成本也会大幅降低，甚至会降低到令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地步。但是，反过来，如果人们大量失业，没有金钱享受这些产品和服务，那一切都是枉然。人类业已形成的消费社会的形态也会彻底崩塌。日报：你一直在说，希望社会各界提出合理的社会政策。什么是应对机器人时代合理、正确的政策?马钉福特：所谓合适的策略，是遇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能得出的。我不能说具体哪个政策是合适、合理的，但有一点很重要，那就是对待机器人时代的态度和理念。恐慌、排斥、逃避、悲观，肯定是最不可取的态度。反过来说，态度和理念对了，出台的政策、法规的大体方向也就对了。日报：你在书中也梳理了机器人发展的状况，对未来的技术做了一些预判。那么，记者、律师、教师、精细园艺师，在这些领域，人工智能如何胜任?马钉福特：我就说一说未来机器人是如何进行新闻写作的。人工智能是可以自我学习的，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怀疑了。而且，现在，大数据的技术已经日渐成熟。基于这两部分，人工智能完全能够胜任新闻记者的岗位，尤其是深度报告领域。机器人分析大数据，知道人们最感兴趣的是什么，哪种写法会获得更高的点击量和关注度。根据各种分析，它就捉刀写出一篇报道来。而且，机器人不知疲倦，在诸如战尝灾难的现场报道，它们也比人类更具有优势，一个机器人就能负责视频直播、摄影等各种形式的报道。同时，我想强调的是，任何服务业的岗位，包括高度个性化、极具针对性的岗位，迟早都会被人工智能占领。日报：你认为，机器人能写出诸如《追忆似水年华》或者《资本论》这样的巨著吗?马钉福特：这很难说，但你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。未来并不排斥这种可能。因为一旦人工智能学会了分析、判断，开始像人类一样思考，他们可能也会拥有所谓的人格和个性。虽然，有人一直在强调，智能和智慧有所区别，但当人工智能发展到某一种更高级的阶段，难保其中不出现几个富有思辨能力的哲学家和作家。当然，这在短期之内，在二三十年内发生的概率非常低。日报：现在，大家都在谈手工艺和奢侈品。在机器人时代，手工艺是否会有市场?奢侈品的含义是否会改变?马钉福特：手工艺仍然会存在，但市场范围会比原来更校而所谓的高度定制化的奢侈品，也会因为人工智能介入，产生成本下降。所以，未来，这些昂贵的奢侈品最终也会走下神坛。我所理解的机器人时代的奢侈品，可能是更高级的智能技术，而不是具体某件物品。日报：作为制造大国，中国工业机器人每年新增装机量以30%的速度迅猛增长。这对全球机器人化会有什么影响?是不是意味着你预估的机器人时代会提前到来?马钉福特：毫无疑问，中国是在人工智能的应用和研发领域起到引领作用的国家。现在，大量机器人已经被投入到中国的制造业中。市尝研发人才，中国都具备，它的确很可能成为人类社会进入机器人时代的提速器。日报：在中国，机器人产业突然成为热门。很多投资人很热衷于谈机器人行业的投资。就现阶段来说，机器人行业会给人们带来什么样的投资机会?马钉福特：人工智能的发展为投资人提供了大把的投资机会。尤其是现阶段，在护理行业，尤其是养老护理行业，投资人工智能的前景相当不错。中国、日本、欧洲、美国的老龄化问题凸显。家用护理机器人的市场潜能巨大。此外，就现阶段而言，零售行业、餐饮行业机器人投资前景也很有诱惑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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